魏县尉一见着蔡老先生,心中顿时一慌。他没想到蔡老先生为李锦寒擅职殴斗这事这般生气,竟然这么怒气冲冲的奔来。一想起李锦寒这么个混账东西是自己介绍进锦绣轩的,魏县尉便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羞愧!他甚至都不敢去面对前方的蔡老先生,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才好!
此时他心中是恨不得把李锦寒这个杀千刀的给生生活剐了才好!
蔡老先生越走越近,魏县尉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,脸上堆积的笑容便是他自己都觉得十分的勉强。
“先生,您来了……”魏县尉直感到脸上是火辣辣的难堪,“先生,实在对不住您……”
然而蔡老先生却像是根本就没有用心听他的话一般,只是敷衍似的点了点头,便朝着李锦寒快速走去。
魏县尉面如死灰,心中想道:“完了,完了,蔡老先生竟这般厌我……”
“先生,你来了。”李锦寒要过来迎蔡老先生,却被身后的两个衙役死命按住,“别动!”他们心里明白的很,李锦寒已然是触怒了魏县尉和蔡老先生,正要好好表现一番。
“你们做什么,快点放开!”蔡老先生眼睛一瞪,叫嚣着。
那两个衙役不用魏县尉吩咐,连忙松开了手,心中疑惑不已:“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,竟惹了蔡老先生不高兴!”
“锦寒,你没事吧!”蔡老先生握住李锦寒的手,上下打量着李锦寒,一脸关心的道。
“多谢先生关心,我没事呢……”他话还没说完,却猛地被蔡老先生的惊叫声打断:“你后脑怎么流这么多血了,是谁将你打成这样的!”
蔡老先生眼睛猛得往李锦寒身后的两个衙役望去,那两个衙役吓了一跳,下意识的连连摆手道:“不是我们……不是我们……是邻居杨家打的!”
“老夫一得到消息便赶过来,却还是来晚了啊!这杨家好大的胆子!”蔡老先生转向魏县尉望去,眼神凌厉的道:“县尉大人,你什么时候来到的?可看到了这杨家的人?”
魏县尉呆呆的道:“我叫衙役带回衙门去了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蔡老先生已经打断了他,冷冷地道:“那便好,魏县尉一定要替我狠狠严惩这等恶人!他竟欺负到我家锦寒头上,老夫绝饶不了他!”
“我家锦寒?”这边魏县尉却是楞得出神,自从蔡老先生风急火了的赶过来,展现了对李锦寒莫大的关心后,他的大脑便陷入了呆滞状态。
对县尊大人都不屑一顾的蔡老先生竟然这么关心李家小子?还如此亲切的称他为“我家锦寒”?
魏县尉直感到自己的脑袋都有些不够用了,怎么也想不明白蔡老先生竟然会对李锦寒这么关心!
以他丰厚的阅历,李家小子在做账时间内跑来与人殴斗,为人古板苛刻的蔡老先生就算不将李锦寒扫地出门,至少也是要施予重惩的,万万不可能饶的了李锦寒。
如今蔡老先生倒是很激动的赶来了,却绝不是来怪罪李锦寒的,截然相反的,蔡老先生只是因为心系李锦寒安危,这才焦急赶来的!
天啊!这李家小子究竟得有多大的能耐啊,在不知不觉竟然和蔡老先生已经攀上了这等深不可测的关系!
“怎么……县尉大人可是不方便?那老夫便直接去找黄县令了。”蔡老先生见魏县尉一脸呆滞的模样,心中顿时不悦,冷哼了一声道。
“啊……不,不……方便!方便!”魏县尉猛然意识到刚才只顾想心思,竟然忘记答话了,心中更慌,连忙道。
要是让蔡老先生直接去找他舅父黄县令那还得了?他还不得被黄县令骂死,竟然敢这般怠慢蔡老先生!
“嗯,如此便好。”蔡老先生点了点头,转向李锦寒,温声道:“锦寒,你没事吧?”
李锦寒摇了摇头道:“我没事的,有劳先生担忧了。”
他身边的李芷秀却是个明白人,心中明白今天这事全靠蔡老先生庇护。她欠身向蔡老先生行了一礼,感激道:“代舍弟锦寒谢过蔡老先生了。”
蔡老先生打量了李芷秀一眼,道:“你便是锦寒的胞姐了。”他声音转而温和,接着道:“上次我让锦寒带了两匹上好的红缎回去,你可用来做几件衣服。”
一边的魏县尉越听心中越加震惊,暗想道:“蔡老先生竟然还特意送红缎给李家做衣服……天啊!李家小子和蔡老先生的关系究竟是到了何种程度啊?”
对于蔡老先生的关心,李芷秀连声谢过。她心中时刻担忧的是李锦寒的伤势,趁着这个时候连声说道:“蔡老先生,阿寒脑后有伤,还容我带阿寒去看看大夫……”
“这事倒不能耽搁……”蔡老先生连连点头,对着身后的郑建志命令道:“建志你便和他们一同前去,在附近找个好大夫,用最好的药,所用钱财到时到锦绣轩内一并报销!”
郑建志连声应道,便和李锦寒等三人离去。
李锦寒走后,蔡老先生又交待了魏县尉一声,说是绝不能轻饶了杨家。魏县尉哪里敢不从,连声应是。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蔡老先生一眼,试探的问道:“敢问先生……我这世侄在锦绣轩内做事可还顺蔡老先生的心意?”
蔡老先生一说起李锦寒的事情来,当下赞不绝口道:“顺心!怎么不顺心了?锦寒这孩子啊,做账实在是一把好手!心思又玲珑得很,老夫寻常有事无事最是喜欢和锦寒一起讨论诗词歌赋……这孩子啊,最喜欢吃我做的桂花糕……”
“先生亲自做点心给他吃?”魏县尉的脑袋再一次陷入了短路中。
蔡老先生道:“是啊,怎么了?”
魏县尉勉强笑道: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
蔡老先生想起一事,忽然亲切地拍了拍魏县尉的肩膀道:“锦寒这好孩子当初还是县尉大人你介绍进我锦绣轩内的,老夫可是要谢谢你啊!”
魏县尉干声笑了笑,道:“不谢……不谢……”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尴尬,他不久前可是还在这里怒斥李锦寒,说是后悔将李锦寒介绍进锦绣轩的!
身边的衙役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,想笑又不敢笑出来。他们现在也算是明白了,敢情李家小子可不得了呢,早就和蔡老先生攀上了关系,难怪根本不惧自家大人……唉!自家大人英明一世,这次可算是有眼无珠,小看了人家了!
“县尉大人便就请去衙门处理公务吧,老夫也不打搅了,还得去看看锦寒的伤势呢!”蔡老先生当下便离去,阿平连忙跟了上去。
“恭送先生……”
蔡老先生走后,魏县尉却仍旧呆在原地,没有动作。身后的衙役等了好久都不见反应,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大人……这案子要怎么处置……李锦寒还抓不抓……”
“还抓个屁!”魏县尉反应出奇的大,“你自己想死,却不要拉上我!”
那衙役连忙把脑袋缩了回去,暗骂自己愚蠢,说错了话。
“唉!”魏县尉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。此时他心中是真的后悔啊,刚才一时激动竟然将好好的一门婚事给退了。他岂能不明白,李锦寒得了蔡老先生这般信任,今后多半是要发达的,说不得还能去州府有一番发展。本来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却生生让他毁了!
他倒是想要死皮赖脸和李家再续旧情,维持那门亲事。但是,他刚才实在是把话说得太狠了,将李家得罪得太死了,他脸皮虽然向来不薄,但是也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再去讨好李家。
“再等等吧……这烦人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……”魏县尉心中叹息了一声,祈求着李锦寒骨子真如刚才表现得那般硬,不会将两家不和这件事情说予了蔡老先生知道。
“什么?锦寒你要走?不在锦绣轩做账了?”蔡老先生一脸惊讶地问道。
这日,伤势痊愈的李锦寒向蔡老先生表达了去意。他倒不是对锦绣轩有什么意见,只是这份差事乃是魏县尉给他谋来的,既然和魏家都闹到了这步田地,他便不想再承魏县尉任何的恩情。
“是的,这些日子承蒙先生看得起小子,先生的恩情我都记在心上,这次离开锦绣轩还望先生不要责怪。”李锦寒去意已决。
蔡老先生沉默了一会,皱眉道:“锦寒能告知原因否?”
“却是心中喜爱琴曲,想去琴赋楼做一名乐工。”李锦寒并没有再提魏县尉之事,而是换了个说法。不过要去琴赋楼做名乐工倒是事实。他得知琴赋楼缺名乐工,便通过郑建志的关系揽下了这门差事。当今科举明经科中已将琴赋列入其内,是以庄夫人一听李锦寒乃是考过科举的读书人,立马便同意了这事。
“乐工?便是在琴赋楼中抚琴了?”
“是的,先生。”
“你真决定去了?”蔡老先生听到李锦寒要去做一名乐工并没有多大的震惊,其时琴曲风靡天下,上流社会倍加推崇,连带着这琴师乐工一职也显得颇为体面,比之做账倒也不惶多让。